◎文/台中記者劉宇琦
「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離騷 屈原》,《楚辭》中的植物是浪漫多情、唯美脫俗的,像「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這種詞句簡直仙氣爆表,令人沉迷陶醉。
「香草美人」的譬喻自出屈原而後,千百年來已經內化在文人的心中,成為一種具象且生動的傳統意象!《楚辭》植物的特別之處就在於它們通常都被賦予特殊的性格,漢.王逸〈離騷序〉:「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脩美人,以媲于君。」因此,辭句中的一株株植物也就隨著詩人賦予的性格而各個形象鮮明了起來。
「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善、惡與香、臭是明顯的二元對比,反映出詩人的好惡,善、香固是人人所愛,惡、臭自然眾所鄙夷。但植物何辜?天生地成,它們本身何嘗又有為善為惡的意識?如若有知,它們或許會說:「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不管如何,千百年來,這些植物就這樣默默地承擔了詩人主觀投射在它們身上的情緒,靜靜地接受了善與惡、香與臭的烙印。
《楚辭》中判別植物的善惡大抵是以氣味香臭、外表妍媸作為標準,香草香木用以比喻忠貞賢良,可以說是《楚辭》中的主角,如秋蘭、江離、蘭芷、杜衡、蕙、杜若、荷,申椒、薛荔、芙蓉、辛夷等,它們大多有芳香的氣味或秀麗的外表。惡木、惡草用來貶抑奸佞小人,如蒺藜、蒼耳、竊衣、藎草、野艾、蕭、馬蘭、棗、苦桃、黃荊、葛藟等,因它們外表猙獰,或有刺容易傷人,或者氣味不佳,又或是容易蔓生的雜草會妨礙作物生長因而惹人嫌惡。
《楚辭》中各篇章出現的植物有九十九種(註一),為數眾多,宋代吳仁傑著有《離騷草木疏》一書專門考釋《離騷》中的草木,對其中五十九種植物進行歸納分類,《楚辭》中的草木植物已成一門學問。
《楚辭》中這些性格突出不與眾同的植物被詩人拿來謳歌吟詠,也恰恰因為本身具備的特殊條件而讓它們在醫療上佔有一席之地。《楚辭》裡的主角們是香草類植物,這些植物的香氣來自於它們的生物特性,比如蕙、芎藭、白芷、柴胡、蛇床等唇形科、繖形科物種通常含有植物精油,這些成分讓它們具有行氣、理氣、活血、止痛、解鬱等種種藥理性能。除了芳香怡人的香草,就連腥汙臭穢之類、鉤角刺藤之屬也都有它們可以取材之處而得以入藥,這使得它們既在文學上扮演了象徵性的角色,又在醫藥上發揮了實用的功能。
註一:潘富俊-中國文學植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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